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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奶奶篇(狗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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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炎炎盛夏。

除了早上带来的些许清凉,一整天都是金光万丈,骄阳似火,躲在树荫下歌唱的知知丫(当地方言:知了)都无力的歇火,对着这毒辣辣的太阳,缴械投降。

但是对于玉花老太的孙子狗伢来说,此刻却是有着使不完的劲头,光着上身,晒得漆黑,在院子里、前屋后屋,来回蹿腾个不停。

南方人对于起名字总是想着贱命好养活的想法。这个出生在毛毛细雨的男孩,小名字就叫毛毛,后来这个孩子因为头上害了毒疮,居然长辈们给他起了一个诨号,叫做癞痢壳,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叫了这个名字之后,这个孩子再也没有生过毒疮了,只是癞痢壳这个外号,一直叫到了长大。

前村的一家兄弟三口,更是小名字搞笑,老大叫大光头,老二叫二卵子,老三却叫了三丫头,弄了这老二老三,几十年后结了婚生了娃,在村子里面还是抬不起头,更可气的是这二卵子三丫头的儿子,和自己的爸爸生起气来,满村子喊,惹得村里面的老头老太太,个个都笑岔了气。

四岁的狗伢现在似乎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名字的。整天玉花老太都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一天都得喊上个十遍八遍的,生怕这个名字会长腿跑了似的。

对于这个名字,全赖得上狗伢出生在一九九四年的生肖狗年,又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狗伢的父亲早逝,家里人都希望这个名字,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好运气,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童年,长大成人。

(南方人的发音很是奇特,这里不应该读“伢”,而是在介于“娃”和“伢”之间的读音)

02

狗伢目前来说,对于这个名字很是受用。

玉花老太自己估计也没有想到,临了七十岁的年龄,自己再次又当爹,又当妈。几个儿子都有自己的营生,要结婚的结婚,要工作的工作,要种田的种田;几个女儿又有自己的家庭,放在南方的习俗里面,出了嫁的女儿是不管娘家的事情,对于几个女儿还可以对自己这个小侄子的照顾,玉花老太是在心眼里面,表示了感激的。

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狗伢跟着玉花老太。跟着奶奶吃喝,跟着奶奶下田,跟着奶奶走过前村后院。

“奶奶,奶奶,奶奶......”自打狗伢是记事以来,还是狗伢学会走路以来,这个“紧箍咒”就一直跟在了玉花老太的身上,玉花老太似乎是一刻钟都不能脱离狗伢的视线。

“哎——”对于这样的紧箍咒,玉花老太似乎也是很受用,每次只要是狗伢喊她,玉花老太总是要拖着长长的南方腔调,回应着孙子的召唤。

“狗伢,过来吃苹果!”九八年的时候,苹果这个北方水果,在交通不便且物质匮乏的年代里面,的确是个稀罕物。这是玉花老太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那出门打工回来省亲的年轻人,给玉花老太拿了一个,让她尝尝鲜,可是玉花老太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拿给了自己的狗伢孙子,等到孙子咬了只剩下苹果核的时候,玉花老太这才操着自己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唇,打打牙祭。

“狗伢,过来试试新衣服!”狗伢的很多衣服都是哥哥姐姐穿剩下的,但是玉花老太也是会想方设法的让狗伢能够穿上属于自己的衣服,而不是衣服上的油渍或者补丁,向着狗伢无声地提醒着,这件衣服曾经有着属于他的主人。这个时候,玉花老太总会在农忙结束的时候,用自己已经开始略微颤抖的双手,穿针引线,用自己已经开始昏花的双眼,缝制衣物或者纳着千层底的布鞋。

“狗伢,快点过来洗澡!”哪怕是玩了一身污泥的狗伢(甚至有时候狗伢还会在地里面打上几个滚,农村里面的鸡鸭鹅也会把这里当上他们欢快的乐园,身上沾染一些粪便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玉花老太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会在夏天的时候用立白牌的香皂在狗伢身上搓了又搓,在冬天的时候把总是躲避洗澡的狗伢(因为实在是太冷),烧上几大锅的热水,好让他清清爽爽地过完每一个季节。

对于狗伢来说,奶奶的每次呼唤,都是有人关心的存在,都是幸福的存在。

这样的“狗伢”一声声的呼唤,从奶奶这里出发传递,传给了大伯、四爹、小爹,传给了几个脾气各异的姑姑,传给了那些堂哥堂姐、表哥表姐,还有新进门的几个妈妈(婶婶,南方称呼婶婶也叫妈妈,只是在前面带上序号,如四爹就是四叔,是爸爸的兄弟,排行老四,那么四爹的妻子就叫四妈)。

03

四岁的狗伢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他从记事以来,第一次的思想启蒙。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知道自己总是在发呆,在那个年代的乡下农村,是没有幼儿园的,上学只有学前班,对于狗伢来说,那还是两年后的日子。他更多的时候,是守在家里还需要手拧的黑白电视机,要么看着金刚葫芦娃,要么和大人一起看着那些听不懂的新闻,里面传来了什么斯坦、什么非洲的地名,让他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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