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男公关（三）（1 / 1）

连千帆看着云晓雾仿佛拂去什么脏东西的动作，脸色惨白。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早就该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云晓雾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又触电般收回，最后只是在反馈里写下“希望下次还能看到这么好的舞”。

他不缺她这一个恩客。

可以轻易交给任何一个出得起价钱的人的感情，云晓雾不稀罕。

那天夜里的练舞室，人群散尽，只剩下一个连千帆，尽态极妍，勾魂摄魄。

云晓雾站在台下的阴影里，不发一言，从出现到离开都不曾彰显过自己的存在。

连千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记得云晓雾挥开脏东西的嫌恶，放任自己溺在自我厌弃的情绪里，不肯挣脱，拼命下沉，转化成倾世的绝艳。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好看又易碎，让云晓雾再度生出收藏的心思。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自己的心神如此轻易就被另一个人吸引，整整两次。

险些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廉价的，毫不走心的，谁都可以的逢场作戏，哪里值得她如此上心？

云晓雾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不去赌自己的自制力。

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连千帆跳完舞，气都还没喘匀，却死撑着拉住云晓雾。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但是他怕云晓雾一去无归期，就算被彻彻底底厌弃，也该得到明确的一句话，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他看着云晓雾决绝的背影，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只知道追上去，空不出脑子去思考，不去想自己受不受得住再度被抛弃的打击。

云晓雾衣袖被拽住，一低头就看见连千帆眼尾的红，难以形容的糜艳。明明整个人累得要虚脱，偏偏眼睛亮得惊人，孤注一掷的执着里含着赴死的绝望。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行动，云晓雾直接把人扶住，拿了条手绢给他擦汗。

清雅的香气沁入鼻中，连千帆往后躲了躲，自惭形秽的感觉压都压不住。

她这样好，根本不该同他有牵扯。

连千帆缩回了手，却被拽住，云晓雾的眼神含着冷厉，“你以为我是谁？你想拦就拦，想走就走？”

“不是。”连千帆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云晓雾不太喜欢他把那些男公关惯用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什么的她都不喜欢，甚至在她看来连千帆直接甩脸子都比耍手段好。

她不介意自己的人有点脾气，但她不喜欢他把那些用在这个总那个总身上的手段用到她身上。

就算，就算要用手段，也得是针对她一人独家定制的，不能是他们通用的惯用的屡试不爽的套路，会让她很不爽。

英明果决的云总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孩子气，心里巴巴地要一个特别对待，却气鼓鼓地不直说，只是不断试探，得到不想要的结果就冷着脸跑开，又舍不得跑远。

她该喜怒不形于色，该心如雷震而面如平湖，该进退由己不由人，如何轻易就由旁人乱了心神。

“我没有。”连千帆看清了云晓雾眼底的不悦，他不是在欲擒故纵，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说他痴心妄想。

实话不能出口，假话又不能对着这个人说。

连千帆对着云晓雾撒不出谎，不止是不愿意，更是做不到。看着那双眼睛，会觉得一点妄语都罪该万死。

于是，只好说真话，“我只是，喜欢您。”

云晓雾眼神中的和软寸寸而裂，这样的话，他还同多少人说过？怒极之时已顾不得择言，“你配吗？”

绝望变成死寂灰败，连千帆仿若严霜摧折的蒲柳，失了支撑的根基，再难起来。

“我知道了。”他侧过身去，收拾好自己最后的脸面。

早该知道的。

云晓雾心底冷笑，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她偌大一个云氏居然不值得他多花点时间和心思，就算只是为了钱，这态度也太不敬业了些。

如此轻易就放弃，还要做出一副伤情的样子，只想着以最低成本换取最大利益，狡猾又可恨。

越想越气，云晓雾干脆暗示老板不给连千帆安排“生意”。她本不至于如此为难一个男公关，可这口气就是压在心里出不去，总得找个由头发泄。

但其实，连千帆也没心思上台。他本来就不接客的，只是跳跳舞。那天过后，更是连舞都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