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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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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宝珠又做梦了。

原来梦里的她不是在独自在东宫抑郁而终,盛家问罪之后,她又见过李存珩一次。

那是盛家妇孺流放岭南的前夜。

仲夏,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被夜色吞噬,夜幕就彻底降临。白日的炎热偃旗息鼓,与之更迭的是无尽的凉意。

仲夏的夜风自支起的窗外拂进屋内,盛宝珠坐在窗边,如同木偶般静默。多日的愁思让她身形消瘦,不复年少时的珠圆玉润,如同即将凋零的花。

腹中一阵绞痛,铁锈味的血沫涌上喉头,盛宝珠望向案几上的芙蓉糕,察觉到应该是今日的膳食出了问题。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盛宝珠的眼前如同白纱笼罩,思绪渐渐混沌,连腹中的绞痛都变得麻木,只剩下耳畔琥珀焦急的呼唤声。

“我……”

不断涌出的血沫让她难以开口,她躺倒在琥珀怀中,昔日如琉璃珠子般流光四溢的眸子渐渐晦暗下去。

在最后一丝光亮湮没之前,她隐约看到了李存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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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可是魇住了?”

盛宝珠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银红色帐缦,鼻尖萦绕的是蔷薇露的香气。她怔怔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她的贴身侍女琥珀。

“琥珀……”

她喃喃地开口,带着大梦初醒的惘然与不知名的惆怅。

琥珀穿着素白中衣,显然是尚在睡梦中被盛宝珠的动静惊醒,来不及披上外衣就匆匆过来察看。她伸指拭去盛宝珠眼尾的泪珠,轻声劝慰道:“都是梦魇罢了,娘子安心休息吧。”

琥珀有些担忧,娘子自从与渔阳县主落水昏迷后梦魇了几回,便再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或许是这回途中遭遇流匪受到了惊吓,安神汤喝了几日,还是时常夜半梦魇。

盛宝珠此时却毫无睡意,支撑着自己坐起。琥珀取来靠枕垫在她背后,又照旧倒了清水给她饮下。

她望着室内熟悉的陈设,黄花梨木的多宝架上摆着阿耶从西域寻来的各式玩意,分明是自己尚在盛府的闺房。

原来那些记忆不是单纯的梦魇,亦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天光熹微,透过窗棂洒落在案上。

盛宝珠怔怔地望着那天光,心中忽而浮现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笑道:“琥珀,我真的回来了。”

琥珀闻言愣了愣,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子那日去玄真观途中遇险,已经回府将近一个月了。”

看来自家娘子是真的吓得不轻,怎么总说胡话。

盛宝珠回过神来,立即对琥珀说道:“我要去找阿耶和阿娘。”

前世自从嫁入东宫后,她便深居简出,连东宫都鲜少出,更是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

眼下天色尚早,根本不是往日盛宝珠起床的时辰,琥珀见状又是一愣,但还是依言替她取来衣裙换上。

鹅黄色的上襦外系了豆绿色的交窬裙,再罩上杏色联珠双鹊纹的褙子,在初步显出冬日萧条的季节里如同初春刚出芽的柳枝。

盛宝珠换好衣裙,催促琥珀快去歇息。琥珀是她近身侍候的婢女,这段日子忙前忙后,也是累得不轻。

琥珀六岁那年进了盛府,与盛宝珠一同长大,又一起从苏州来到长安,对彼此的性情再熟悉不过,说是情同姐妹也不过分。她明白盛宝珠的意思,也推拒不过,便替盛宝珠系好了披风,目送她出了院子。

盛宝珠所居的院子离父母所在的院子不远,临近芙蓉池,出了院门便踏上九曲桥。

正值孟冬,芙蓉池内的荷花早已枯败,被府中下人打捞干净,只剩下平静如镜面的池水。池水正中是一座石亭,供人休憩或是观赏景色,若是夏日,凉亭檐下会放下竹帘,阿耶和阿娘就到此处乘凉,看着她和阿兄泛舟采荷。

芙蓉池的另一头是玲珑水榭,往年的除夕之夜,大雪纷飞,他们一家人会在那里架起炉火炙烤肉类。刚出锅的烤肉散发出油脂的香气,再撒上从西域带回来的香料,真是人间美味。

盛宝珠立在桥边眺望远处如晚霞般艳丽的枫叶,往日里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此刻都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一时间感慨万分。

“阿妹。”

耳畔传来熟悉的轻唤,盛宝珠不可置信地望过去,那人一身圆领袍,明绿如湖水,是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她的兄长,盛璟。

“阿兄……”

盛宝珠一直觉得,阿耶与阿兄不可能会是谋逆之人,怎会支持晋王逼宫夺位。盛家之所以被问罪,或许是因为,李存珩恨她,也恨盛家。若非有盛家撑腰,她也无法挟恩图报,逼迫李存珩娶她。

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退去,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蔓延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盛父入仕为官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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