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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晚老板的行为让李寄年有些警惕,但他猜不出谜底,又连日劳碌精力不济,只有暂时按捺住疑惑睡下。

次日他少有的晚起。虞珩当日清晨飞往海外处理家族内部事务,涉及十几年前的一笔财产分配不均,旁支一系绵延纠葛至今,来回至少四天,留李寄年在总部每日汇报工作。虞锋的去世带来一些界限分明的变化,集团上下自不必说,至于整个家族,虞珩作为传统意义上的长房长子,从虞锋去世的那一刻起,无论主观意愿如何,家族荣耀与责任都已经沉沉担在了他的肩上。

那是一种充满大家长意味的角色,被赋予绝对权威的同时也需对虞氏上下赋予绝对的庇护。过去一个多月里虞珩已经处理过类似两起内部事务,不同于面对集团下属时的公允与严厉,对待族人他更宽宏,作为家主他延续了虞锋多年一贯的作风,关起门来对内的约束自然要有,但一旦牵扯到与外人是非,却几乎不假思索就流露出对族人的偏袒与维护。

清晨八点多,李寄年被一通来自旧宅的电话惊醒。

姜晏晏不见了。

秀秀在八点钟准时端着早餐上楼,却很快又冒冒失失跑下来。管家打来电话的语气透着惊慌,一个冬天还没过去,服务的对象就失踪了两次,他几乎已经预见被雇主辞退以及业内口碑急剧下滑的结局。

九点左右,胡子都没刮干净的李寄年匆匆赶到旧宅。

管家塌着肩膀跑出来迎人,引着往里走的时候眉头紧锁,把犹豫半天的话问出口:“要不要现在告诉虞先生?”

李寄年说:“先让我看看监控。”

阴冷的冬日,不止管家一人丧着脸,李寄年的额上也在渗出细汗。一个多月前虞锋去世当晚,姜晏晏的不告而别还历历在目,李寄年从未见过虞珩露出那般沉冷脸色,他在客人迎来送往的间隙径直去向机房,反复查看姜晏晏离开的监控全程,时间过久,期间对虞彦庭的归家与拜客的催促充耳不闻,李寄年看他给姜晏晏打去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干脆就是关机,整个机房都因为那话筒里传来的微弱提示音而落针可闻,片刻后听到虞珩的声音像是从深寒海底泛起:“找,现在。”

即便早有体会,李寄年依然为老板的掌控欲望暗暗心惊。他未像其他涉事人员一样当即遭到虞珩的发落,出于葬礼的不可缺席性而更有点秋后问斩的意思,但李寄年乖觉,早已连夜觉都不睡在补救宅院上下的监控系统。为了确保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李寄年不止将监控数量与安保人员翻了一倍,甚至考虑过某些足以造成轻微人身伤害的警示措施,虽最终被虞珩否决,但他仍然对调整过后的安保系统成竹在胸,除去主屋内部少数几处仍勉强保有居住人的隐私外,当下整座宅院的布置已经无比接近一座真正的监狱。

机房里的监控画面被快速回溯,直到出现最开始姜晏晏从卧室走出的身影。清早四点半的夜色依然深重,姜晏晏一身单薄睡裙,没有开灯,也没有乘坐电梯,就着一点微弱亮光慢慢下楼。家佣不会在主屋里过夜,监控里自始至终只有姜晏晏一个人身影。她去往虞锋生前书房的方向,尝试进入,但所有遗物早已得令被加锁封存,最终徒劳无功在门前站定半天,而后转身,继续下楼。

姜晏晏最后停在地下室一层的拐角处。接着忽然抬手,把旁边两个摄像头的方向偏去一边。等到监控视角再自动恢复,已经不见了姜晏晏的身影。

从这之后整个宅院的监控,包括主屋与正偏门所有可能出入口,李寄年与一干安保人员仔细重复检查数次,都没有再捕捉到姜晏晏哪怕一个衣角的镜头。

这很可能说明她并没有跑走,就躲在旧宅的某个角落。但所有人找遍上下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连楼顶都翻找了两遍,却依然不见一丝线索。

隆冬时节,李寄年重重呼吸一口气。虞珩仍处于飞行状态,电话里一遍遍响起关机的提示音。他望向旁边六神无主的管家和商秀秀,他的心情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虞珩回到旧宅已至深夜。

他在国际航班落地后收到消息,当即返程,抵达时依然接近凌晨。李寄年早已候在门口,迎上前去时焦急与负罪的表情交织呈现在脸上,虞珩却一步未停,看也不看去往机房。

李寄年险些要跟不住他的步伐,一路小跑跟在身后。监控画面再次被调出,虞珩眉眼间像凝一层薄霜,一言不发摘下手套,动作间带出沉沉审视的姿态。那与上一次听闻姜晏晏跑走时的反应极尽相似,显而易见他对于脱离掌控事件的发生极度不悦,以至于喜怒都罕见地形于脸上,李寄年却莫名忽然想起上一次虞珩刚刚离开机房,就遇上风尘仆仆归家的虞彦庭前来寻兄长,两人对望,虞珩几乎是顷刻间就完全收起那副唇角下压的模样,只浑然无事地拍了拍亲弟的肩膀。

李寄年原本不觉异常,此时却忽然联想到前一晚虞珩那毫无理由的举动。隐隐像有一条线要把他已有建立的固定观念全盘割裂,不及细想,听见虞珩令人把姜晏晏拨弄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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