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3）

孟齐死了，死在独自一人租住的公寓浴室里。

每逢周末，他都会回父母家吃饭，这周六却迟迟不见人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孟齐母亲以为他是为相亲的事闹脾气，故意不接电话，等到周一上午，拿着公寓钥匙，准备去给孩子做顿午餐。

没想到会看见儿子的尸体。

刚从电梯出来，就听见走道里女人的哀哭声，唐荔脚步顿了顿，慢慢朝孟齐家门口走过去。

“我儿子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怎么会死，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中年妇人瞬间苍老了，头发凌乱，倒在身边人的怀里，孟父沉默着，直挺着腰强打精神。

“警察会查明真相的，走，我们先回去……”

妇人忽然暴怒，歇斯底里地推开他：“回去什么回去！儿子都死了你还这么镇定！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齐齐！”

男人劝不动她，只好强硬地把妻子拉到一边安慰。

唐荔往那边看了一眼，想去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给跟在身后的林经理使了个颜色，对方立刻一脸沉痛地走到孟齐父母身边。

门口被警戒线封住了，警察不让进去，唐荔朝里张望，很轻易就看见周杨。

她朝他点头示意。

周杨看到她有些意外，他同手下交代了几句，摘下手套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又是熟悉的皱眉表情，唐荔总怀疑自己欠他钱忘了还。

唐荔无视他的语气，“我的员工出事了，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

“目前正在办案，无关人等早点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周杨态度生硬，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

甚至还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她。

“等等，周警官，”唐荔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胳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撞入他视线中，“我只想知道我的员工是怎么死的。”

周杨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被她抓住的地方，他抽回手，语气稍不自然，“初步判断，死者昨天凌晨洗澡时摔了一跤，跌进浴缸里溺死。”

唐荔难以置信，“在浴缸里……溺死？这不可能是意外吧？”

这听上去实在有点荒谬。

周杨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具体结果要等待进一步尸检，无可奉告，”接着又强调，“快走快走。”

换了平时，唐荔肯定会对他这副态度非常不满，在心中记下一笔，她跟周杨实在是处处合不来。

她总感觉周杨一定很讨厌她。

跟在身边两年的助理突发意外，唐荔心里闷闷不乐，一想到那个活生生热情又开朗的小伙子要躺在冰冷冷的手术台上被剖开，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没说什么，转身走开，背影看上去不似平时那般从容。

周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到浴室里，蹲在孟齐的尸体旁，听法医做初步报告。

他有些心不在焉，耳朵听着，心里稍微有些分神。

刚才她那副懒得和他争辩的样子，是讨厌他了吧？也是，哪有女人会喜欢他那样不留情面的说话。

周杨情不自禁地有点讨厌自己，他为什么非得这么跟她说话呢，谁叫他是警察，非得公事公办地叫她走开。

“头儿，你脸怎么了？”宋明忽然凑近，“好红。”

……

周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想干了是吧？口供都问完了？”

被骂了，宋明灰不溜丢地走开，不惹这枚火药桶。

-

从孟齐的住处出来，唐荔没回公司，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也不知道要开去哪里。

孟齐死了。

明明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变成不会呼吸的尸体，他明明经常运动，身体看起来很灵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跌进浴缸淹死呢。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随时都可能不在了，可能死于绝症，一场爆.炸，甚至是熟悉的浴室。

有些冷，唐荔把暖气调高，一路朝着百龄疗养院的方向开去。

她偶尔也觉得自己还跟没长大一样，遇到难题，发泄的方式不是去血拼购物，或者打游戏转移注意力，她喜欢找老唐说说话，吃一顿他亲手做的爱心餐，熟悉的味道才能让她感觉安心。

即使没有看到孟齐的尸体，仍然让唐荔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像阴雨一样缠绵不休的不祥之感。

孟妈妈的痛哭声犹在耳边，挥之不去。

亲人的死亡，对活着的人是永远的打击，灭顶之灾带来的剧痛可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可那根刺会永远留在心脏里，想起来，就是持续地阵痛。

唐荔从来没有问过老唐，母亲那么早早的走了，他现在还难不难过。

唐荔还记得母亲去世前那张瘦削憔悴的脸，她卧在病床，周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很少笑，可笑起来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