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后来，他见到了妹妹的阿娘沈夫人，听说是皇伯父征途中赏给父亲的，一个十分美丽的，跟温柔端庄的母妃完全不同的女人。

他一直觉得沈夫人有点奇怪，她不像自己母妃那样慈爱，对孩子嘘寒问暖，反而对女儿有点漫不经心，菱歌跟着他和母妃的时间远比跟着沈夫人多。

她善弹琵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屋里谱曲弹琵琶。

有一回，他跟着父王去看妹妹，沈夫人弹了一曲《江南好》。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拨动弦丝，渐渐沉浸在行云流水的曲调中。父王轻轻打着节拍，眼睛像在看她，又像没看她。他小小年纪也仿佛从琵琶声里听出了南方的山水，南方的烟雨。

和几位伯父一样，父王一向钟爱南人风物，他也常常觉得，迟早伯父和父王他们要打过江去。

他想，他也会有机会去看看他们说的南朝烟雨，建康风华。

沈夫人进了定王府后，他隐约知道外祖母非常不快，说父王被南女迷住了。

他年纪小，也不懂父王到底迷不迷沈夫人，不过自己的母妃确实因为沈夫人来后，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不少；桓侧妃提起她来，眼睛就会射出箭来；李媪更是背地里诅咒了她很多次。

其实在他看来，父王喜欢妹妹更胜于沈夫人。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谁会不喜欢妹妹这样的孩子呢？

当然，有时候他也挺沮丧，外祖母就很不喜欢妹妹。因为深深厌恶沈夫人，外祖母对妹妹也从来没有好脸色。不过后来他就释然了，反正妹妹也不是外祖母家的，他和父王来疼妹妹就好......

当天晚上，菱歌和两位阿兄一起在李妃院子里用饭，桓侧妃也过来伺候，只有沈夫人悄无声息，不见人影。

桓侧妃坚持要伺候李妃，给李妃布菜，她的手很明显不如李妃那么细软，有劳作过的痕迹。

她是本朝大司马桓恕的堂妹，她的父亲是桓恕的叔父，只不过是庶子。时下很多权贵人家，庶子就是给嫡子当垫脚石或挡刀的，像护卫一样的存在。桓侧妃的父亲，也在战场上为救桓恕的父亲而死。

她在二月里出生，时人认为，二月生女不吉，会妨克位尊之人，所以她小时候，就被祖父母送到了甘州老家，让族叔族婶抚养，颇吃了一些苦。

她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去世了，她一直留在族叔族婶身边，也没人给她做主，快十八了了也没说亲。

她的伯父，即桓恕的父亲，回乡祭祖时看到她，念及庶弟的救护之情，才把她接回了长安。

后来她被许给了定王做侧妃。她对定王一见钟情，从此对定王死心塌地，很是闹了一点笑话。

昨天她的玉钩被摔断以后，她心疼不已，叫人将玉钩和断掉的部分一起送到外面的金铺，想做成金镶玉。

结果被婆子们传了出来，有笑她在乡下呆久了小家子气的，也有那知道玉钩来历的丫鬟婆子，酸溜溜地说她离不开定王之类的怪话的，当然这些桓侧妃都不知道。

吃完以后，李妃将慕容玘叫进里屋，问道：“明日是你瑛阿姊启程的日子，你是跟我一起入宫，还是和阿休商量好了有别的章程？”

慕容玘情绪一下又低落下来，低声说：“我和阿休约好了，跟他一起。六伯现在还在赶路，估摸明日一大早可以到京郊了，但是肯定赶不及正武殿仪典，所以我陪阿休去迎一迎六伯......”

李妃知道他心里难过，叹气道：“你瑛阿姊也可怜见的，原以为突厥老王死了，这事要搁置了，等她定亲了就好了，谁知道这么快新王又来迎亲了。”又自言自语道：“只可惜你六伯母走得早，也没来得及给瑛儿定下亲事......”

原来，北方突厥常年骚扰大燕北境，前年高皇帝亲自率军北征，不料伤势复发途中崩逝。突厥观望了一段时间后，眼看新皇不若其父有雷霆之威，于是放出人马在河西一带试探，一边烧杀抢掠，有南下深入之势，一边却又遣使来请许嫁一位公主。

皇帝志短，突厥骑兵在河西劫掠，本就令他惴惴难安，见突厥请求和亲，正中下怀，于是忙忙地加封自己的六叔鲁王之女英华郡主慕容瑛为“解忧公主”，和亲突厥，突厥这才退兵。

可是还没来得及迎亲，老可汗就死了，这次来迎亲的是新任大可汗，老可汗之侄延伏可汗，现已率部在关外候公主芳驾，明日正是解忧公主启程的日子。

慕容玘从小和鲁王府的阿休最好，去鲁王府最多，慕容瑛对他也多有照看，他上面没有阿姊，慕容瑛对他来说就是亲姊姊一样的存在，见慕容瑛马上要背井离乡，自然是难过不已，昨晚他就是在鲁王府陪同样难过的阿休。

李妃知道这事没法劝慰，只能依靠时间的流逝来抚平伤痛，于是对他温和地说：“玉儿，别难过了，出去和弟弟妹妹玩下，啊？”

慕容玘一向十分懂事，知道母亲身体病弱，也不想让她操心，于是点点头出去。

外面，菱歌和阿康正商量要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