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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娘的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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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子幼娘不约而同地向老僧人烧纸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幼娘虚心地喊了一句,“爹爹……”

棍子这才看清楚,原来老僧召唤来的祖先竟是殷老爷。

一百多年之前殷老爷曾在人间轮回历练过一次,那一世他的儿子便正是普济寺老僧的爷爷。今晚他感知到有人召唤自己,却不为了那些元宝,单纯好奇是谁在祭拜自己。

来到普济寺外,看见老僧的面容,一瞬间便想起了往事,淡然一笑,周遭一些路过的鬼被殷老爷的灵压吓的不敢动弹,一个个侧身闭目,不敢看向那位大人。

幼娘眼见父亲早已发现自己,放下手中从大姐那里偷来的令牌,走向父亲,低语道:“爹,我只是想出来看看……”

殷老爷看着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刚横起来的心立刻就软了,见心爱的宝贝女儿把那个小仆人护在身后,只冷着脸叫二人跟着自己回家。

二管家按照吩咐把带有法术的封条贴在幼娘小院门上,任里面的人怎么叫闹,殷老爷也不回头:不给这个最调皮的小女儿长点记性,她是不会学乖的。

幼娘在门前挣扎着拍了几下门,知道父亲这回是来真的,要把她禁闭49天。这谁能忍得了?幼娘叫苦连天,一开始是假哭,后来竟真的擦鼻涕抹泪地哭起来。

“呜……要是娘在……在……”

棍子也被罚了,他的嘴巴比院子门更早贴上封条,49天之内都说不出话。

棍子走到幼娘身边,想要问她娘去哪儿了,怎么从来没瞧见过,结果也和坐在地上啜泣的小姑娘一样 ,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幼娘见他说不出话,手舞足蹈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棍子蹲下,用肩膀碰了一下她的肩头,在用眼神说话:你咋了?又是哭又是笑的?

幼娘是个情绪极其多变的小烟魂,一秒变脸是她的本色。被眼泪鼻涕浸湿的衣袖甩在棍子脸上,他的怀里多了一件幼娘的外衣。主人刚才发号施令:赶紧把脏衣服给我洗了去!

院子一侧的角落里是一块被劈开又打磨过的大平石,上面有一根老竹接成的水管,竹管里留出的水凉到彻骨,棍子总要先接一盆水,吸一吸白天的热气,傍晚才来洗用。

这时候,天刚亮不久,没有晒好的水,只得忍受刺骨的寒意。幼娘翘腿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盯梢,她眼见着棍子的手一点点变红变肿,心里有点不忍,却又被一股怒火压了过去:谁让他负我!

这个念头起来的真不是时候,幼娘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谁?棍子?他是谁?

幼娘从头到脚地打量不远处,弓着身子洗衣裳的小仆人。他身材瘦小,干得像一张风干的宣纸,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他捏碎。

你吼他,他只是讷讷地赔笑,没有任何不满。你打他,他也装样子躲一下,随后便懒得躲了,他知道你不会打得太狠,只是舒缓一下暴躁的心绪。

对他好点,似乎他还能记着,服侍你的时候笑脸看上去更贱,是一种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贱笑,看久了会让你自惭形秽:自己居然对这么一个弱小的鬼这么凶狠?

可是,他只是他吗?

大哥结婚前一天,幼娘略施小计,把他和另一个男仆引入自己的小院,又好心地把他们送出去,只为了他们手里的琉璃灯,那是她为了特意藏匿在柴房里的宝贝。

在冷风狂啸的树荫下,幼娘冷冷盯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好像想起了往事,又不太记得全貌。只是一种感觉——他可真讨厌。

至于哪里讨厌,不可得知。管他呢,有这种感觉就够了。

第二次遇见,是个意外。走在路上,幼娘正努力回想与他的前世关系,头隐隐作痛之时,正主却自己撞上来。

看到这张脸真是气上心头,幼娘使个绊子,讨厌鬼就以脸着地的方式看见了幼娘幽黑不见底的双瞳。

他在怒,她在笑。

妙呀,妙呀,幼娘在心里拍着双手。棍子有多狼狈,她就有多开心。可是当小男仆一瘸一拐地离去的时候,幼娘的心又变了,她觉得自己坏透了,欺负这么一个没有反击之力的小鬼,无论被哪个哥哥姐姐看到了,自己都会成为被教育的对象。

绣满银丝的袖衫上都是幼娘的眼泪、口水和鼻涕,真是有够恶心的。棍子现在觉得洗衣服是一种修行,这时候一般幼娘不会来干扰,他就有空想自己的事情,反正洗衣服也不用费脑子。

自从在风荷那里接受了地藏洗礼之后,棍子就很享受这种空档,回想一下自己以前做的恶,再想想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认识的那些人,因缘际会是怎么串联起来的。

想到深处,他忽然发现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红尘里历练,只是突然被老龙王赏了三百年福报,所以才这么贪得无厌,毫无节制地挥霍。

刚来到人间的他是一张白纸,投胎到盛世,享受荣华富贵,被物欲浸淫,沾染上人的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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